康有为使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陌生译名大概有下列几种情况。
第一档:和今天的没啥差别,就换了个把同音字或音相近的字。
比如最简单的基本完全同音:落机山(落基山)、苏彝士(苏伊士)、麻六甲(马六甲),其中后两个老译名还没完全淘汰。
俾士麦(俾斯麦)、拉飞尔(拉斐尔)、科伦布(哥伦布)这些人名同理。
稍微改动一两个字读音的:密士失必(密西西比)、哥本哈觐(哥本哈根)、威路士(威尔士)、星架坡(新加坡),这样的其实稍有涉猎也能一眼看出。
全部替换成字音相近的:亚拉士驾/丫士驾(阿拉斯加)、甘查甲(堪察加)。虽然好像面目全非实际也能读一遍快速破译。
第二档:有文献资料记载、被许多人接受使用过的旧译名/其他译名。
比如:域多利(维多利亚)、阿图和(渥太华)、新头河(印度河)、摩诃末(默罕默德)、丹墨(丹麦)、亚居海(爱琴海)、哥林多(科林斯)。
这些只要搜一下也能很快知道,不过康有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省略或改动一两个字,难度陡然提升导致找起来就费时费力了,比如:贺梅尔(荷马)写成贺梅、爹亚士(梯也尔)写成爹亚、罗省枝利(洛杉矶)写成罗生枝利。这些原本是清末比较常见的译名,经他一改动就让人搜资料到抓狂。
第三档:前后文提示到位了,搜出资料来对照一下就行的。
比如一些著名的地名和人名:湾高华(Vancouver,温哥华)、胜罗伦(Saint Lawrence,圣劳伦斯)、大非猎王(Friedrich II,腓特烈大帝)、加拉吉打(Kolkata,加尔各答)、爹例(Delhi,德里)、里息勃斯(Lesseps,雷赛布)、钵赊(Port Said,赛德港)、斐苏斐士(Vesuvius,维苏威)、邦堆塕庙(Pantheon,万神庙)等等。
偏专业性的地名人名稍微有点难度,需要费点时间:加拿大总督冕度侯爵(Earl of Minto,明托伯爵)、印度城市霸拿拉士(Banaras,贝拿勒斯)、法国乾那花利博物院(Muse'e Carnavalet,卡纳瓦雷博物馆)、“拉斐尔再世”基多连腻(Guido Reni,圭多·雷尼)、墨西哥城边的架的山(Castillo de Chapultepec,卡斯蒂略·德·查普尔特佩克城堡)。
关键是康有为其实对外国爵位官职制度也是一知半解,又喜欢夸大其词,故而常常拔高对方身份,把人带进沟里。除了上面把明托伯爵提升成侯爵,还有把英国议员、管后勤的第四海军大臣贝施福勋爵吹成进步党领袖,前海军大臣柏丽斯辉子爵。把三明治伯爵抬高成仙挖住公爵。幸好有凯扬、瑶山这样熟悉英国的朋友帮忙,不然可能这辈子也别想了解他们是谁了。
有时候康有为还会幽你一默,不玩音译改用意译,比如今日乳法把凡尔赛宫叫做“和德场”(普法战争后梯也尔政府在此同德国缔交盟约)、把马德雷山脉(Madre Mountains,群山之母)译作母山、把黄石公园里老忠实间歇泉叫信泉、城堡间歇泉取名叫垒泉,以显示他的外语水平不断进步。
哦,差点忘了他还有强烈的创新意识,比如把印第安人indian译作烟剪、玛雅Maya译作蔑罅、麦哲伦Magellan译作墨领,真可谓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最终这些反人类译名随他去世也全部淘汰。
第四档:对于那些缺少提示的,只能纯凭语感了。比如:都琅杜(Toronto,多伦多)、苏拉派亚(Surabaya,苏腊巴亚)、柳街诺(Lugano,卢加诺)、架非馆(café,咖啡馆)、斐士潘兵学校(West point,西点军校)……
会一门外语还不够,因为康有为本着名从主人原则会根据当地语言来音译,比如维也纳是英文音译的,他非要按德语Wien翻译成湾京,慕尼黑同理翻译成冕痕(München);德语区照顾到了法语区自然也不能忘,色当(Sedan)写成师丹,凡尔赛宫(Versailles)写成花赊喇宫、枫丹白露宫(Fontainebleau)写成方点帝螺宫、勃朗峰(Mont Blanc)写成莽不离;然后是西班牙语(探马施河 ,Tamesí塔梅西河)、意大利语(奈波里,Napoli那不勒斯)、瑞典语(稍士巴顿,Saltsjbaden 萨尔特舍巴登/盐湖浴场)、美式英语(坤兰,Greenland格陵兰)、梵语(伽耶,Buddha -gaya^ 菩提伽耶/加雅)、马来语(丹将敦岛,Tanjung Tuan丹绒端岛)、甚至阿兹特克语(胡克家,Huāxyacac瓦哈卡)……
另外,如果你无论代那种语言都想不通时,请你记住一点,他是说粤语的广东人,跟光绪帝谈话时他口音光绪也听不懂。所以把托雷翁Torreon叫做菜苑也千万别意外,多放几遍粤语就明白了。
最难最变态的第五档只能氪金解决了:什么文岛是维多利亚北部海域高奇岛Goudge Island;魏泗岛是维多利亚北部海域煤岛Coal Inland;要离是科罗多拉州的乌雷县Ouray;思父士顿是科罗多拉州圣胡安县下的锡尔弗顿镇Silverton…真是要多变态有多变态。不买专业书籍根本猜不到。少年,想一想不充钱你能变得更强吗?
哈哈,最后其实要感谢老康等这一批早期翻译外国事物,睁眼看世界的国人,没有他们不断尝试,也不可能让我们如今更好的了解并融入这个世界。